7500亿欧元！欧盟复苏计划姗姗来迟

　　一场疫情，让欧盟再次在同床异梦的现状中挣扎。嗷嗷待哺的南欧、拒绝解囊的北欧，欧盟一直没能找到一个让各方都心满意足的答案。眼看美国和日本早就祭出了万亿美元的经济救助计划，欧盟其实早就到了不得不出手的地步。作为绑在一条绳上的蚂蚱，欧盟之中没有谁能独善其身，这一点，德国总理默克尔看得很清楚，“现在必须坚持一个欧洲的想法”。

　　7500亿欧元复苏计划

　　欧盟终于也要开始“撒钱”了。据路透社、法新社等多家媒体报道，当地时间5月27日周三，欧盟委员会通过了7500亿欧元的抗疫复苏法案，并酝酿未来七年总值1.1万亿欧元的欧盟预算及抗疫复苏基金，由欧盟委员会主席冯德莱恩宣布。

　　7500亿欧元将包括欧盟5000亿欧元的拨款和2500亿欧元的贷款，欧盟委员会提议先借款，然后再支付给欧盟国家5000亿欧元的赠款和2500亿欧元的贷款。根据欧盟的新提案，意大利将获得欧盟818亿欧元的援助，西班牙将获得770亿欧元救助金，波兰将获得380亿欧元的资金，德国将获得288亿欧元的资金，希腊将获得225亿欧元的资金，匈牙利将获得81亿欧元的资金，此外，欧盟批准为法国应对新冠肺炎疫情提供7100万欧元担保。

　　受此消息影响，5月27日欧股开盘后全线大涨。德国DAX指数涨1.6%，英国富时100指数涨1.45%，欧洲斯托克50指数涨1.6%，西班牙IBEX35指数涨2.06%。

　　对于欧盟而言，这笔万亿欧元的开支意义非凡。毕竟，这几乎是疫情暴发以来，欧盟首次提出大规模的经济复苏计划。

　　事实上，早在两个月前，法国、意大利就曾呼吁欧盟出手。彼时，包括意大利在内的欧盟9国领导人呼吁采取共同债务工具，即所谓“新冠债券”，相当于欧盟GDP 3%的临时储备，资金来自欧盟联合发行债券，以此来共同承担化解危机的成本。

　　但这一提议很快遭到了另一部分国家的反对。德国、荷兰、奥地利等国认为与其他国家联合举债风险太大，违约风险较高。而后，在4月7日的欧盟27国财长电话会议上，各方不欢而散。

　　但法国并未放弃。5月18日，德国倒戈，德国总理默克尔和法国总统马克龙发布联合声明，提议欧盟设立价值5000亿欧元的复苏基金，以欧盟债券的形式发放给欧盟27个成员国，疫情中受灾最严重的欧盟成员国可申请，被援助的成员国无需偿还现金，债务责任将被纳入欧盟预算。

　　这一次，号称“节俭四国”的奥地利、丹麦、荷兰和瑞典站了出来，表示反对，拒绝以赠款方式为成员国纾困，而是提出了另一套以贷款为基础的欧洲经济复苏计划。

　　多轮拉锯战

　　正如此前各国的多次对立一样，这一次，欧盟精心设计的计划要想获得27国的首肯，仍非易事。欧盟外交人士预测，相关谈判将“非常艰难”。冯德莱恩不仅需要安抚南部成员国对欧盟没有更早地展现财政团结的强烈不满情绪， 又要说服北部的财政鹰派国家同意该计划。

　　从此前的提议不难看出，南欧国家强调赠款，而北部国家只愿接受贷款。奥地利总理库尔兹曾表示，援助应该以贷款的形式提供给需要的人，而不是像法国和德国提出的赠款。而西班牙一名政府高官则称，该国不会接受一个基于贷款的复苏基金，因为该基金将过度透支西班牙和意大利等国的债务。

　　贷款、赠款，一字之差背后，是意大利等南部国家苦苦支撑的现状，以及北部国家对于共同承担债务风险的担忧。“北部国家一直是比较拒绝的，一方面意味着包括德国在内的北部国家实际将承担‘转移支付’的经济责任，另一方面也怕会出现南部国家此后滥用和效仿的道德风险。”中国欧洲学会副会长、复旦大学欧洲问题中心主任丁纯指出。

　　从经济指标来看，南部国家的确比北部国家要严重得多。以典型的南欧国家意大利为例，本就债务深重、经济不景气，再加上疫情暴发之后实施了两个多月的封锁，意大利已经不堪重负。过去十年内，意大利曾3次陷入经济衰退的困境。2019年，意大利GDP增速仅为0.3%，同时，其政府债务占GDP的比重在过去十年内持续走高，已达到134.8%，早就远超欧盟的警戒线60%。

　　展望今年，意大利摇摇欲坠。作为“中小企业王国”，该国中小企业在企业总数中占有99%的份额，创造了70%以上的就业岗位和80%左右的GDP，而长期的封锁对于中小企业而言无疑是灭顶之灾。欧盟委员会本月早些时候曾表示，新冠病毒大流行以及随之而来的封锁将引发“深度衰退”，意大利今年GDP将下降9.5%，其债务占比将会高达156%。惠誉已将意大利信用评级下调至“BBB-”，使得该国的借贷成本剧增。

　　相较之下，在惠誉眼中，奥地利的经济仍然乐观，信用评级甚至提至了AA+，仅次于AAA，是信用评级的第二等级，表示该国经济处于“稳定”的状态。截至2019年底，奥地利、德国、荷兰、瑞典、丹麦的政府债务占GDP比重分别为70.4%、59.8%、48.6%、35.1%、33.2%。

　　“本来欧盟内部成员国经济发展的不平衡性就比较明显”，中国政策科学研究会经济政策委员会副主任徐洪才也表示，而在这次疫情中，其实受伤最深的是意大利，但意大利的经济贡献小，相较之下，经济比较好的德国也受到了冲击，但比意大利好多了。

　　德国的担忧

　　在北部较富裕的国家之中，“节俭四国”还在迟疑，德国已经“倒戈”了，与法国的联合声明已经将德国的焦虑显露无疑。

　　“德国作出让步的原因可能主要有两点”，丁纯分析指出，意大利等国不仅疫情比较严重，且债务情况也不乐观，万一真的因援救不力及不及时后续造成债务危机，且意大利不像希腊，经济规模很大，一旦出现问题，会严重拖累欧元区。加上意大利内部反对党煽动疑欧情绪日趋严重，债务危机也可能引发脱欧问题。二是此次其实是疫情引致的外生冲击，属于特殊情况，可个案处理。以后不一定会形成长期依赖的惯例，对德国等国内众亦好有交待。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应该没有谁比欧盟更能理解这个道理，毕竟十年前的欧债危机早就敲响了警钟，彼时，从三大评级公司下调希腊的主权评级之后，债务和违约的风险落在了欧盟所有成员国的头上。最后，欧盟不得不拿出7500亿欧元，解救希腊，也解救自己。

　　目前，欧盟也到了危险之时。5月27日，欧洲央行行长拉加德表示，欧元区经济今年可能会收缩8%-12%，欧洲央行稍早表示，经济可能收缩5%-12%，但拉加德在一次青年对话中直言，“温和”的情况已经过时，实际结果将介于“中等”和“严重”的情况之间。

　　外界已经对这份刺激计划翘首以待。“如果欧盟在德法提案的基础上以立法程序制订新的刺激计划，可能代表着该地区朝着更大力度的政策协调迈出了很重要的一步，并且会让欧元兑美元变得更具竞争力。”高盛表示。

　　丁纯认为，北部国家可能会作出一定的妥协，但也不能确定欧盟的这个计划就一定能通过，只能说存在通过的可能性。徐洪才也表示，欧盟没有统一的财政政策，钱要如何分配到各个成员国是个问题，可能后续会比较难落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