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联储主席鲍威尔： 拼经济拼成“拼命三郎”

　　“这10万人并非无名的数字而已，他们大多也并非名人。他们绝大多数是老年人……他们中的穷人、黑人和拉美裔的比例格外高。而在较年轻的死者中，许多人所从事的工作是为了让其他人能够待在家里，远离病毒的影响。”美国《华盛顿邮报》网站5月27日的一篇文章尽管笔调克制，但仍旧难掩悲怆情绪，“大多数情况下，他们是在孤单中死去的，留给父母、手足、恋人和朋友们的最后记忆不是拥抱和耳语的祈祷，而是电脑屏幕上的微型头像、手机上微弱的声音以及按压在窗子上的双手。”

　　雪上加霜的是，最近明尼苏达州一名黑人被警察杀死后，席卷美国城市的大规模抗议活动令美国各界不寒而栗。亚特兰大市市长凯莎·博顿斯5月30日称：“如果你昨晚(5月29日)外出抗议，那么你本周可能需要接受新冠病毒检测，美国仍有疫情。”博顿斯称，太多抗议者并未采取保持社交距离的措施，也没有佩戴口罩。抗议活动正值很多城市开始放松居家令之际。卫生专家担心，无症状感染者可能会在集会上不知不觉地感染他人。

　　身为美联储(Fed)主席，鲍威尔也深知，美国公民的生活，出了大问题。

　　密集与官员沟通，示警的意味越来越明显

　　美国联邦储备委员会1月29日结束2020年度首次政策会议，决定维持基准利率水平不变。美联储主席鲍威尔在会后的记者会上提出警示，因疫情升温，有可能影响全球供应链，对全球经济成长造成风险。

　　2月11日，鲍威尔前往国会作证，他在证词中虽对美国经济展望仍表示乐观，暗示暂无调整利率的打算，但也特别提到愈演愈烈的疫情，强调美联储正在密切监控疫情对全球经济的影响。

　　到了3月，鲍威尔已拿出“拚命三郎”的劲头。他密集与财长、国会议员与国外央行官员通电话，以避免让疫情引爆成为金融危机。美联储在3月2日和15日，分别进行降息。两次降息也让美国短期利率降至近零水平。

　　鲍威尔3月6日与得州大学西南医学中心传染疾病部门负责人有过42分钟谈话，以便进一步了解疫情情况。

　　特朗普3月9日白宫椭圆办公室会议上发飙，要求财政部长姆努钦去向鲍威尔施压，设法阻止股市下挫。也是在3月9日，鲍威尔在密室与Fed官员召开长达半小时的会议。会议也促使Fed在3月13日宣布将加速370亿美元的公债收购计划，以舒缓市场陷入流动性紧缩的危机。

　　当国会在3月17日针对逾2兆美元经济刺激方案进行争辩时，鲍威尔与9名议员有过电话沟通，其中包括美国众议院议长佩洛西。

　　3月23日，Fed曾宣布一系列紧急贷款措施。没过多久，美国总统特朗普打来电话。他对鲍威尔说：“做得好，你真的做到了！”他表示对鲍威尔感到相当自豪，因为这些行动需要勇气。不过，在此之前，两人关系陷入僵局，特朗普曾多次公开表达对Fed政策的不满，甚至扬言解雇鲍威尔。

　　很少在全国性电视台亮相的鲍威尔，3月26日罕见登上美国国家广播公司(NBC)节目。他表示，美国经济极可能陷入衰退；不过他表示，控制疫情扩散的进度，将是决定经济何时重新开启的关键。他信心满满地说，美联储仍有许多可支撑美国经济的办法，“我们不会弹尽援绝。”

　　值得一提的是，由美国财长姆努钦主导的紧急贷款计划，鲍威尔也曾跟他有超过12次的电话交谈或会议。

　　据认为，鲍威尔更加码多种堪称创举、但违反既有规则的紧急应变政策。例如《美联储理事法》明确规定美联储不得购买股票与公司债，但是鲍威尔通过资产管理公司贝莱德(BlackRock)进场购买房屋抵押债券(MBS)以及公司债；启用被称为 PMCCF的货币操作工具，直接提供投资等级企业发行公司债所需资金。

　　信贷政策规模是战时(wartime)的程度

　　4月9日，美联储推出的2.3兆美元贷款计划，堪称大手笔。有业界人士称，美联储用来几乎是前所未有的猛药，“美联储正在与病毒奋战，而这种信贷政策规模是战时(wartime)的程度。美联储此举，对金融市场及信贷的冲击，全然是战争等级的”。

　　因新冠疫情生计陷入困境，缴不出房贷的美国人比比皆是。鲍威尔4月9日对抵押贷款市场的健全性感到忧虑，“我们正审慎关注抵押贷款服务机构的状况”。不少参议员也敦促主管机关立即采取行动，避免面临住宅金融危机。鲍威尔提到，抵押贷款公司组成的市场，扮演支撑家庭和消费者支出的重要角色，这两大支出就占了美国经济70%。

　　在4月，以鲍威尔为代表的美联储决策官员，还讨论如何在经济复苏时给予最好的支持。4月讨论的想法包括对短期利率路径提供更详尽的指引，以及抑制长期利率。不过会议中并未讨论负利率，这个引发争议的政策工具虽然受到美国总统特朗普支持，但美国央行官员认为此举风险过高且效果不佳。在4月底的货币政策会议上，美联储决策官员们重申其承诺，将维持利率于接近零的水平，直到他们确信美国经济已经重返复苏轨道。

　　努力提高政策透明度

　　美联储的资产负债表在5月15日突破7兆美元，距离去年8月底，Fed放弃“缩表”政策时的3.76兆美元，已暴增将近一倍，距离2月底新冠肺炎引发全球大萧条时的4.16兆美元，美国央行在两个半月的时间，增印了70%的货币。

　　美联储(Fed)5月27日发布俗称“褐皮书”的地区经济报告指出，企业基于不确定性弥漫，对经济复苏前景偏向悲观，有美企反应失业补贴太过优厚，影响劳工复工意愿。

　　姆努钦5月19日在在线国会听证会上指称，现今美国经济最大威胁是等太久才重启经济活动。他向参议院金融委员会表示，封锁商业活动时间过久恐令美国经济遭遇永久伤害。他还重申特朗普与其他政府官员的看法，预测美国经济将呈现V型复苏，意味美国经济在急速衰退后，将历经强劲反弹。

　　不过鲍威尔却不这么认为。鲍威尔指出，复苏之路依然漫长，有必要采取更多刺激措施。鲍威尔说，疫情持续扩张，是美国经济当前最大障碍，除非美国民众相信重启商业活动已无危险，在信心逐渐回复下，才能带动经济回到复苏正轨。他还预测，这次经济萎缩的程度与速度，将比二次战后任何一次衰退严重。

　　鲍威尔称，Fed将会采取行动确保美国金融体系稳定，并提供贷款资金给企业与各州政府。Fed将会每月披露获得贷款的企业名单、借贷金额大小与贷款利率等细节。他表示：“国会赋予我们紧急的权力，而我们必须努力提高政策透明度。”

　　鲍威尔也提到，所有人都难逃疫情冲击，但受害最深的是底层人民，因此呼吁国会应该尽一切力量帮助他们。

　　5月下旬，在美国哥伦比亚广播公司(CSB)的节目《60分钟》上，记者询问他“您只是在用金钱在帮经济系统灌水吗？”(You simply flooded the system with money？)鲍威尔直言不讳地说：“我们确实是这么做了。我们以数字化的方式增发美元，也通过购买国债、债券或其他政府担保的证券增加了货币供应量。我们也印制实体货币，然后通过美国联邦准备银行进行分配。”

　　根据美国劳工部的最新数据，自3月中旬疫情导致企业关停以来，美国申请失业救济金的总人数累计达到4100万。美联储在报告中表示：“所有地区的经济活动都有所下降，其中大部分地区急剧下降。尽管许多受访企业表示，预计随着企业重启，总体经济活动将会回升，但前景仍存在高度不确定性，多数企业对潜在复苏速度持悲观态度。”

　　“现在，已有超过10万美国人死于新冠病毒疫情，众多经济部门都在生死线上挣扎……”《今日美国报》5月27日发布题为《10万新冠死亡病例展现出一场美国悲剧》的社论，道出了很多美国人的心声。

　　对任何国家的政府官员来说，应对一种在全世界散播的具有高度传染性的新型病毒，都是艰巨的挑战，但这是他们推脱不掉的责任和义务。

　　接下来，美联储会有何动作？各方都在拭目以待。